2021年7月20日,特大暴雨連侵襲河南鄭州,在當日16時到17時201.9毫米的降雨量,已經超過中國陸地小時降雨量極值。鄭州各地瞬間變成汪洋一片,防汛應急響應級別直飚Ⅰ級。
從20號到23號,短短3天的時間里,約等于將317個1448萬立方米的西湖倒進了鄭州。然而,這并不是河南第一次遭遇這樣突如其來的災害,1975年8月,河南駐馬店發生的“75·8”水災,更是釀造了世界最大最慘烈的水庫潰壩慘劇。
據一位曾經參加過救災的親歷者回憶,“75·8”水災過后,“尸體在烈日下腐爛,在洪水曾經肆虐過的地方罩起一層可怕的霧”“漯河至信陽的公路兩旁,沿途所有的大樹樹枝,都被黑壓壓的蒼蠅壓彎了。”這究竟發生了什么?這樣的悲劇是如此一步步造成的?而這場天災,子弟兵們是如何救援,駐馬店的人民又是如何挺過來的?
說起“75·8”水災的爆發,主要可以分為臺風、暴雨以及潰壩三個階段。
1975年8月4日,該年度中國境內的第3號臺風,掠過臺灣后,在福建晉江登陸。就在所有人以為這場登陸臺風會像之前一樣,快速在陸地上消失的時候。
這股臺風卻突然從中央氣象臺的雷達監視器上失蹤了,這一詭秘的情況讓所有氣象人員感到惶惶不安。等再監測到第3號臺風的時候,這股南來的氣流,在抵達云南前,受到西風帶大形勢調整,來了個大轉彎。而后在河南境內停滯,如注的大雨傾盆而下,這一天里,這場降雨量達到448.1毫米的大雨下了整整10個小時,此時的板橋水庫蓄水上漲了108米,而泌陽境內的眾多水庫也因為暴雨水位急速上漲,蓄水能力都已經達到了極限。
在這之后,持續數天的暴雨,讓板橋水庫的通訊完全中斷。據當地村民回憶“院內大缸里的水不到半天就裝滿了,從房門口用空臉盆伸出去接,一會兒就滿滿一盆……林中成群結隊的小鳥被暴雨一掃而光,烏鴉滿山坡,大雨后田地里撿到的麻雀滿籮筐”。
在暴雨中心最大24小時雨量達1605毫米,大于1000毫米的降雨區集中在京廣鐵路以西的板橋水庫、石漫灘水庫到方城一帶,這一片地區,星羅棋布著上百個山區水庫。在這個時候,一直緊密關注著災情的水庫管理局,眼看著水庫距離堤壩頂部只有1.3米的距離,只要再下300毫升水庫就會崩潰時。心急如焚的工作人員,當即借用當地駐軍的軍用通訊設備,接連向上級發去兩封急電,請求上級出動飛機將副溢洪道炸掉,但因為通訊的中斷,這兩封急電并沒能傳到上級部門手中。
很快,洪水漫壩,形勢越來越危急,幾名通訊兵冒著被雷擊的風險,將步話機天線以上高處,再一次向上級發出特特告急電。因為當地駐軍根本無法離開與外界溝通,所以只得向下游不斷鳴槍發射信號,希望能通過這樣的方式提醒群眾撤離。可彼時的人們根本沒想過水庫會崩潰,并且在如開水龍頭般的大雨中,根本無法聽到信號槍的聲音,就算聽到了也并不知道這究竟發生了什么,所以大雨中的眾人根本沒有意識到危險正在向他們靠近。
在數天的暴雨傾注下,量大、峰高、勢猛的特大洪水,注入了水庫及其附近河道。在這樣千年一遇的大洪水的沖擊下,水庫嚴重超蓄,蓄洪堤多處被沖毀決口。
8月8號凌晨,6億立方米的庫水,如同脫韁的野馬沖出水庫,滾滾瀉下。霎時間,在直立如壁的驚濤駭浪中,田園、村莊、集鎮,須臾間被鏟平化為澤國。京廣鐵路上一個60噸重的油罐車更是如同玩具般,被洪水沖出40公里外,102公里的京廣鐵路鋼軌被攪成絲狀。從洪水中逃脫出來的災民們,無措地擠在樹上、房頂上、高土堆上。
然而板橋水庫的潰壩只是一個開始,不久后,駐馬店地區數十座水壩如山崩地裂般同時坍塌,60億立方米的洪水,自上而下順著地勢,以每秒13米的最高速度瘋狂漫灌。據相關文件記載,這股沖垮堤壩的大水,形成了高達9米,寬15公里的洪流,而威力比04年印度洋爆發的超強海嘯還不遑多讓。
隨著洪水的蔓延,儲蓄了巨大勢能的洪水,以極快的速度沖擊著。很多人在睡夢中,連“救命”的呼聲還沒有喊出,就被水流拍打到墻上,而后被大水吞沒。據駐馬店官方統計,在這場洪水中,約有10萬人被洪水卷走。而在洪水中,有些幸運的人抓住漂浮物僥幸存活下來,也被沖到了20多公里外才被救起來,但更多的人則是在洪水中喪生。
來勢洶洶的洪水,從河南一直沖到了安徽北部地區。自潰壩起,只用了短短6小時,就已經將數百萬人泡在水中。漯河、周口、安徽等地都不同程度地受到了洪水的侵害,其中駐馬店是這次災害的重災區,因此這場河南“75·8”水災,又被叫做“駐馬店75·8”洪水,而駐馬店遂平縣,因為位于水庫下游,受到了洪水首當其沖的沖擊,在后續因為被洪水毀壞嚴重,還被定為了毀滅性災害縣。
這場特大的洪水災害引起了中央的高度重視注意,在板橋、石漫灘等諸多水庫失事的當天,距離災區最近的數萬名中國人民***,在第一時間趕到了駐馬店地區搶險救災。自8月9號起,來自各地的救援部隊,晝夜兼程地趕到災區。
然而,災情卻遠超所有人想象。如果說凌晨水庫跨壩導致的沖擊性災害,給數百萬還在睡夢中的群眾,觸不及防的一擊。那么宣泄不通的河道讓洪水持續不下,更加加重了這場洪水給人民帶來的痛苦。
盡管肆虐的洪水已經停止,但在長達半個月的時間里,駐馬店的數百萬群眾,在久久不退的積水中,頂著三伏天***辣的大太陽,餓著肚子等待著救援。
登奎
水利專家陳惺陪同國務院副總理紀登奎乘坐飛機,來來***在災區上空反復視察,以此來為相關部門提供治水的***和救災指導。當飛機飛上天空后,只看到平時平坦的大地上只剩一片汪洋,而地面上僅剩的高低,就如同大海中散布的島嶼,每一棵露在水面的樹枝、“小島”上都站滿了黑壓壓的人群,然而一些比較小的“島”無法容納太多人,數萬名災民只得泡在水中。
在得到第一手資料后,中央各領導人心急如焚。因為彼時淮河流域中建筑著多處水壩,在“重蓄輕排”的影響下,泄洪能力十分堪憂。但如果想要通過爆破的水管,將阻水部位炸開加速行洪的話。這很有可能將會導致,先前已經承受了巨大泄洪壓力的宿鴨湖水庫出現巨大問題。然而如果這一噩耗的出現,這將會導致洪水問題進一步擴大,災民數量將會進一步攀升。經過多次慎重的商討,洪水治理的決策小組最終還是決定頂著巨大的壓力,做出這個艱難的決定。
在得到***的同意后,***下令讓武漢軍區與***的舟橋部隊緊急出動,在中央的指示下執行爆破任務。***指示“為了救人,你們說炸開哪里我們就同意炸開哪里。”
歷經了兩天的時間后,伴隨著巨響聲,對阻水工程班臺閘爆破工作全部完成。而后為了確保下游淮河大堤的安全,陳惺等人員在收到中央的指示后,乘船趕赴蚌埠,進入安徽境內查看災情。
在這次水災中,駐馬店災區數十年的生產建設毀于一旦,數千畝的土地在這次洪水中被摧毀得所剩無幾。渾濁的洪水退去后,隨處可見的人畜尸體,在烈日下腐爛,而在洪水肆虐過的地方更是罩著一層可怕的霧氣。長時間泡著大量牲畜尸體的水以及糧食霉爛變質,讓蒼蠅、蚊蟲大量滋生。其中,在宿鴨湖西岸,近40公里的蒼蠅城鎮飛行如同蜂群般,密密麻麻遮天蓋地,就連人工捕打也無濟于事。
但鐵路大肆被毀,14萬方道閘和41萬方路基土石方被洪水沖走,導致京廣鐵路線小商橋至確山站之間無法正常通車,藥物送不進災區。腸炎、腦炎、痢疾、乙腦、菌痢等疾病在災區橫行,很多地方甚至出現了災民有病哭,看了病后沒有藥,醫生著急卻又無措痛哭的情況,而還有些人因為無法忍受疾病的痛苦最后選擇了輕生。
那么這場千年不遇的水災究竟是怎么形成的,為何這一次超級臺風的來襲就釀成了這樣的悲劇呢?
關于這個問題主要由以下幾個因素導致。首先是因為,當時新中國成立不久,我國的對于氣象的摸索還處于探索階段。對天氣進行預報,主要是依靠基層氣象臺站的對氣壓、濕度等方面的分析來完成。
然而,這就導致了當時的預報員對于該地的降雨量的預測出現偏差,在暴雨來襲之前,預報員的預測只有100毫米,再加上當時這股詭異的臺風,曾經在監測屏上消失過一段時間。等在發現的時候,它已經“在河南境內停滯少動”了。
在《對“75·8”水災的總結》中,中國工程院潘家錚副院長表示“沒有準確及時的雨、水情信息,是水庫不能及時采取有效保壩措施,最終釀成大禍的重要原因之一。”
所以在沒有預警的情況下,眾人以為連日的暴雨會很快過去,對此并沒有什么安全意識,最終導致了這場巨大災禍的發生。鑒于這一事件造成的危害之大,在這之后我國各級的氣象預報人員,不斷對自己進行反應,并通過聯合攻關的方式對暴雨的成因進行分析,通過建立多種致洪暴雨天氣的預報模式,來降低對暴雨災害的預防。
其次導致這場災禍發生的另一個原因是因為,在上個世紀的時候,“以蓄為主,以小型為主,以社隊自辦為主”的思想,嚴重影響著人們。駐馬店地區因為在這之前從未有過特大洪水,而且在水災發生的前幾年,天氣偏于干旱,=在當時眾人為了預防“伏旱”的出現,長期以“多蓄水”為目的,所以在20世紀60年代的時候,已經興建了上百余座的水壩。
而其中,安徽省在淮河流域的河道處,更是興建了數座小型水壩。這些水壩的建立,盡管為河南、安徽等地的蓄水起到了很大的用處,而眾人盲目地認為,這些大型水庫的建立并不會出現跨壩的情況,但這也為后續“75·8”水災的爆發買下巨大的隱患。
“75·8”水災的爆發,這對于河南駐馬店地區的父老鄉親帶來了無法估計的損失。自此以后,為了避免諸如此類的災害的再次發生,我國開啟了一系列關于自然災害的演習。并構建多主體應災救災機制,既組織在應災救災中的社會參與,使其動員起來,凝聚社會力量共同應對自然災害,大幅度提高我國應對自然災害的力量。現如今,隨著我國抵抗災害能力的不斷提高,天災的出現,已經幾乎不會再出現像“75·8”水災這樣威力如此重大的威脅出現了。